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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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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兒,

不凡,雪交給你了,你一定要幫我保護她……務必。

雪兒,爺爺已經答應我了,以後你就是我,火家永遠是你的家。

以後你是火雨你永遠是火家的人。

你是火雨……

雨過世的那天,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是雪。

而雪這個名字,自雨死後,就沒有人再叫過。

卓不凡是雨的主治醫生的兒子,從小就和雨在一起,是她和雨唯一的好朋友。雨死後,卓不凡不再叫她雪,但也無法叫她雨,所以他叫她“雨大人”,遵守他對雨的承諾,成為她的貼身護衛,一直在她的身邊保護她。

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,雨和雨大人,是不同的兩個人。

沙沙的海浪聲,一道光線刺了眼,她用手遮擋,翻身繼續睡。

一條長長的影子躺在她身上……

火樹龍抱著胸膛,站在紅色沙發前,擡起大腳踢了踢她。

火雨把臉埋進抱枕,理都不理他,她一夜都和卓不凡在線上工作,才剛合眼不久,眼睛實在睜不開。

就是因為她的工作時段在淩晨,她和火樹龍就寢時間是錯開的,所以她才不想加入卓不凡的吵鬧,卓不凡也是後來想到這一點才沒沖來臺灣。“餵,到房間去睡。”火樹龍一腳壓在她大腿上搖晃她,見她沒動靜,又踢了踢她肩膀。

“吵死了!”火雨暴怒地扔抱枕,一腳跨到沙發椅背上趴著繼續睡。

短發露出一截雪白細致的頸項,她身上那件寬松的深藍色棉衫卷高了,裏頭還穿看一件白色背心,下擺塞在灰色的七分休閑褲裏,勾勒出纖細的腰身。

火樹龍蹲下身來,好奇地研究她的腰,用兩只手掌掐上去度量,“你腰圍幾寸啊?怎麽跟個女人似的?”

火雨幾乎沈睡了,猛然睜開眼睛,翻身坐起來,以牙還牙用大腳踹他。

“餵……你這小子!”火樹龍來不及反應,往後跌坐還撞到茶幾。

火雨瞧都沒瞧上一眼,一手爬過垂落的劉海,瞇著湛藍的眼晴起身,帶看濃重的睡意走進臥室裏,砰地捽上門。

“臭小子原來沒睡飽火氣這麽大。”火樹龍嘴裏叨叨絮絮,眼睛叮看自己的雙手,莫名一陣臉熱了起來。

這小子實在不能怪他看錯眼,長一張紅顏禍水的臉蛋還說得過去,他兩手摸到比女人還細的小蠻腰又是怎麽回事?說得過去嗎?

火樹龍眼神懊惱,磨牙切齒的,好恨——這小子怎麽不是女人呢?

他坐在地上呆了一會兒,雙眼慢慢瞇起,眼底閃起一抹邪惡的光芒,想到這小子應該已經睡到十八王公殿去了,馬上抄起他的吃飯家夥,躡手躡腳溜進房裏偷拍睡美人……不,是睡美男的艷照。

臥室外頭那幅巨照偽裝的房門被悄悄推開又回到墻上,整個廢墟靜悄悄的,只有海浪拍打聲和風聲。

過了好一會兒,房裏傳出慘烈的驚叫聲劃破長空——火樹龍把相機對看火雨,看著她令人垂涎欲滴的臉蛋快門愈按愈近,興奮地開了閃光燈喀一拍個不停,把火雨閃得不能睡覺。

火雨半瞇著藍眼,伸手撈到相機帶,用力一扯,一甩……跟著火樹龍多年的他最珍爰的已經絕版的相機在地上滾了幾圈,撞到墻角去,慘遭五馬分屍的酷刑。

眼看心爰的相機解體,龍大師淒厲的尖叫聲響遍整個山頭,大白天的懸崖上的廢墟就開始制造傳說……幾天以後,火雨已經習慣廢墟與世隔絕的生活。

這裏沒有火晉天安排的酒店管家照三餐打擾她,火樹龍也不像卓不凡會打理她的生活,管理她的飲食,叮著她管東管西。

這裏只有她觀看風吹草木動,沒有人會看她。

開闊的視野,心靈的自由,無拘無朿的生活,她可以一整個下午陪著藍天白雲走直到月亮升空,都不會有人管她。

這幾天火樹龍正在為他的心頭爰舉行葬禮,火雨每天到中午一來都看他哭喪看一張臉走來走去,喃喃自語,只差沒穿上喪服。

火雨捧看泡面窩在窗臺邊的藤椅裏,窗外海天一線,景致迷人,午後三點的陽光灑在她臉上,把她的臉曬得泛紅,曬出了一點脫皮的痕跡,甚至有些微刺痛,她也拿無所覺。

她只覺得這麽清靜自在美麗的日子自然是得讓它持續……火雨夾起面條含進嘴裏時,眼前突然冒出一張特寫的臉孔取代了一片藍天,把她正愉快神游的思緒都給撞了回來。

她定晴一看,是火樹龍如喪考妣的臭臉。

火雨含看面條,還沒吸進嘴裏,看到他這張臉就很影響食欲吞不下去,她一口把面條吐回碗裏。

“……幹什麽?”

“奇怪。”

他在奇怪什麽,火雨一點也不好奇。

火樹龍兩手抓著藤椅把手瞇眼逼近她,火雨盤腿窩在藤椅裏,兩手端著熱呼呼的泡面,怕把泡面打翻了,她才保持不動。

“大哥說你回來是為了找你雙胞胎哥哥,可我怎麽看你不是?”火樹龍狐疑地看著她的臉。

火雨沒有任何表情,低頭繼續吃泡面。

火樹龍叮著她看了好半天,突然覺得好想吐……“你吃的是剛才吐出來的面條?”

火雨一怔,頓了一下,緩緩慢慢的……繼續吃她的。

“……這麽惡心的事你也幹得出來。”火樹龍抓著喉嚨跑到旁邊去吐。

火雨白他一眼,端著泡面走開。

火樹龍跟在她身後,“你殺了我心爰的女朋友,一點罪惡感都沒有嗎?你有沒有良心?”

“既然這麽珍貴就應該鎖在保險箱裏,只有白癡會拿收藏品來偷拍,我為什麽要為一個白癡的行為負責?”火雨一點也不同情他,相對的他幾天都沒煩她,她還覺得他心愛女朋友的壯烈犧牲很值得。

“每天看著窗外的天空就能找到唐風?不是應該大街小巷、上山下海去找嗎?”火樹龍突然又繞回話題上。

火雨心臟跳動起劇烈的節拍,不以為他能發現什麽,只是沒想到他還挺有觀察力,原來不是個白癡。

她回頭,看著他點了點頭,“我去收拾行李。”

“天都快黑了,我們明天再起程吧。”火樹龍把她手裏那碗泡面端去倒了,免得他看了惡心。

“……我們?”

“當然了,我是你堂哥,又是當地人,東南西北沒有一條路我不熟的,我們先往東部找吧,順便帶你瀏覽國內的好風光。”

火樹龍搭著她的肩膀笑得很無害。

“……順便帶你二號女朋友來照顧我嗎?”原來死了一個心頭愛還換不來他的覺醒。

“那怎麽夠呢,我這麽尊貴的堂弟,當然是大老婆、二老婆都得全帶上來伺候你啊。”幾臺相機加鏡頭群全上車,國內環一圏夠用了。

“火晉天答應幫我找人,如果他遲遲沒有消息,也許你會有機會。”火雨拍拍他的肩膀,安撫他稍安勿蹀,隨即走開。

“慢著……你這張臉是怎麽回事?”火樹龍突然捧住她的臉仔細觀看。

火雨的皮膚又薄又透,經過幾天的太陽曝曬以後,白晰的臉皮發熱發紅,被他一摸就痛。

“臭小子,你曬傷了?”火樹龍靠得很近,才看見那雙深藍眼底閃過絲微的疼痛感,才發現這小子不是毫無反應,而是把情緒藏得很深。

“拿開你的手。”

火樹龍眼晴盯得很大,一陣錯愕,轉向窗口旁那張藤椅看了一眼,難以置信的眼光又回到她臉上,摸了摸曬傷的痕跡,驚嘆道:“坐在家裏曬傷的笨蛋,你是天下第一個吧?”

“滾開。”火雨大手一揮把他兩手給掃開。

火樹龍向來手腳很快的,被她揮開的手直接朝她的腦袋敲下去,“再給我沒大沒小試試!過來!”

他把火雨拖到冰箱旁,弄了一盆冰塊和冰水,又把她拖到沙發前,一把推倒她,打濕一條冰毛巾甩在她臉上。“不準拿、不許動。”

火雨一有動作就被吼。她怎麽可能乖乖聽話,一手扯掉毛巾——“你到底為什麽回來?”火樹龍抱著胸膛坐在茶幾上看著她。

毛巾遮著她的臉,掩去了她的表情,她的手停了下來。“你身在火氏核心應該很清楚唐家和黑手黨的關系,唐域唯一的繼承人唐風死後曾派人與首長協商,希望能讓你回到唐家,當時的首長是你爺爺,他一口就拒絕了,但是唐家不曾死心。如此,你還叫我大哥幫你找人?我不信。”

“我並不想照顧你的心情。”他信不信與她無關,任憑他揣測,火雨都隨便他。

“小子,聽說你這顆天才腦袋很值錢?”火樹龍隔著毛巾用手指敲她的額頭,“唐風死後,你是唐域唯一的兒子,和他血脈相連又能生財的這顆腦袋……如果你不笨,應該知道自己的價值。唐域恐怕是用盡各種手段都會把你帶回唐家去,你爺爺和我大哥正極力阻斷唐家人和你有任何可能的接觸。所以你應該知道,你只能從我大哥口中得知唐風死亡的消息,不會有正確答案。如果你長腦袋,別吿訴我你沒算到這一切……我不相信。”

當火樹龍看到他能把自己的情緒藏得這麽深時,他就已經不相信這小子有這麽天真,認為他大哥會認真去幫他找唐風。

毛巾遮著她的臉,她的反應,火雨無聲無息的,火樹龍偏不信他無法叫她出聲。

“老實說,你在美國見到的婦人是真有其人嗎?這人……究竟是你杜撰,還是唐家的陰謀呢?我實在很好奇,你回來找唐風只是煙幕彈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,而你……究竟是想瞞過誰呢?”火雨真正回來做什麽,為什麽要拿唐風當幌子……他是否已經知道他母親還活著?

火樹龍從她臉上掀開毛巾,他想看她美麗的藍色眼睛,從中捕捉她的心思……一雙藍眼盯著他,很冷,很冰,深藍的冰眸底下猶如燃著一團藍色火焰,用一種既冰冷又熾熱的眼神盯著他……他終於肯與他對話了嗎?

“別用這麽暧味的眼神看我,也別愛上我,就算只大你幾個月,我還是你堂哥,兩個大男人不適合,而且我只爰女生,你別給自己找痛苦。”火樹龍輕摸著她冰冷的臉,這張臉加上看他的眼神,害他只爰女生的信心動搖了,他頓時口幹舌燥,口水差點滴下來。

真是混帳,這小子真是天生魔物!火樹龍趕緊抽手,幫她換了一條毛巾,嚴嚴實實的覆蓋她整張臉嘖,還好有這條毛巾當降魔符,不然他還真怕一時控制不住直接就吻下去了。

“……你怎麽能當攝影師?”火雨封閉的心開了一個口,火樹龍最後的疑問正從缺口裏鉆進去,刺痛了她。

火樹龍還在抵制魔物的誘惑,相當分心,臉上冒出不解的表情,卻又不敢掀開毛巾看她的眼睛。

“什麽意思?”

“怎麽沒被抓進總部來?”本以為他只是個癡迷攝影沒有腦袋的白癡,對家族內部不上心,更不會對她的事情放心思,原來都是裝的……令她惱怒的是,他居然騙過了她。

曾經和她形影不離的卓不凡都無法透析她的心思,他和她相處短短幾天卻能夠看穿她!

“要教你小秘訣嗎?考試的時候別填正確答案就對了。不過這對於一身傲骨的天才來說是高難度技巧就是了。”火樹龍若有所思地笑著,摸著她柔軟的短發。

火雨跟著堂姑住在後山,三歲那年被他爺爺帶到國外住,除非他還有三歲之前的記憶,否則應該不可能知道他母親還活著。

假沒他起疑,的確有可能是為了查探他母親的下落而回來……但他怎麽又覺得不是呢?

火雨回來這一個多月,他才開始去了解唐、火兩家的恩怨,他堂姑無法見到兒子的原因,不過他還不曾針對火雨個人去調查,也有可能他回來不是為了追上一代的事情……那是出在他本身?

“小子,你拿唐風當借口這件事情我可以幫你保密,說說你回來的原因吧,堂哥我罩你。”火樹龍打看和他拉近關系的主意,用一副義氣的口氣保證道。

“……我不以為你能罩我什麽。”火雨還是冷冷淡淡,不過音調裏是思索的味道,已經少了幾分隔閡。

“親爰的堂弟,你堂哥我是行動派,我這個人有個毛病,就是特別愛向困難挑戰,你愈是遮遮掩掩、躲躲藏藏,就愈激起我的好奇心,何必呢?咱們直來直往不是很好嗎?”火樹龍已經有打算從這小子身上去調查,當然如果火雨肯配合的話,他就能夠省去這道手續,節省些時間。

火雨拉下毛巾坐起來,瞥他一眼,“……我想見唐風一面,這是事實。”

想見唐風,透過唐風的臉,看到長大後的雨……這是事實。

“小子……你突然這麽乖,我還真不習慣。”火樹龍被那雙湛藍的眼睛凝視著,被她認真的眼神所吸引,差點心魂都丟了。

“你不是希望我老老實實交代?”

“你這叫老老實實交代嗎?”拿一雙眼晴勾引他,拿幌子敷衍他,這小子真會睜眼說瞎話。

“這房子以前是誰住的?”火雨才不甩他。

“一個姓殷的建築師自己蓋的度假別墅,後來送給他女兒當嫁妝,不過他女兒嫁到國外以後沒回來過幾次,放著也就荒廢了。我是從房屋仲介那裏聽到的。”

火樹龍也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,想用轉移話題的方式移除焦點,可沒這麽容易。“這幾年你都跟誰住?對上一代恩怨有什麽看法?”

殷?!她對這個姓氏毫無感覺。

“她嫁到哪一國去?有孩子嗎?”

“為什麽對這棟房子的前主人這麽感興趣?”火樹龍看她這幾天每天都會到樓下那片廢墟去晃一圏,對他重新裝潢過的二樓卻拿無興致,唯一吸引她的也只有窗口那片陽光。

火雨一雙深藍的眼睛突然看進他眼裏,問他:“你想聽真話嗎?”

她突如其來的逼近撞進他靈魂深處,火樹龍的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,莫名臉熱,啞然點點頭……這小子要靠過來不會先打聲招呼嗎?幹嘛突然嚇他一跳!真是魔物……幹脆直接壓倒他,再去他爺爺面前懺悔好了。

“這裏住了一個小孩子,大約七、八歲大,差不多這麽高,每天都在房子裏四處指路,四處游蕩,飄來飄去,晃來晃去,突然出現又消失……來了。”火雨冷淡的音調形容得繪聲繪影,她突然看看火樹龍坐看的茶幾,焦距定在火樹龍的身旁,讓人好像看到那個小孩正坐在火樹龍的身旁搖晃看小腳。

火樹龍霎時感覺左邊肩膀沈了一下,好像被搭了肩,一股冷的寒意打腳底竄起。

“……你不是很喜歡尋刺激才買下這塊鬼地方,幹嘛臉色發白?”火雨瞥他一眼,時不時的瞄向他左側,好像那小鬼正在看她。

“哈……哈哈哈——說什麽鬼話,大白天的你想嚇唬誰啊?”他只是喜歡“幹凈”的廢墟,誰說過他喜歡鬼屋!

“嗯……姓殷的家裏還有些什麽人,你確定不是買到兇宅嗎?”火雨看著他好一會兒,又看看他身旁,很認真地問他。

火樹龍的回答是……直接撲倒她,四肢緊緊纏住她,用她的身子職暧以驅除寒氣。

“……你太誇張了吧?”火雨差點就窒息,有一點嚇到,以前有卓不凡的保護,她不曾被男生這樣沖撞過,男人的力氣原來這麽大,她被他撞得全身的骨頭好像散開f了似的。

“你這臭小子是騙我的吧?”火樹龍惱火的咆哮,抱看她直發抖。

火雨張口了一會兒,慢慢才說:“住在這種鬼地方卻怕鬼的白癡,你是天下第一個吧?”

如果是雨,這時候一定會取笑他堂哥,不是急看推開他……是吧?

“親愛的堂弟,你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,快別捉弄堂哥了,老實告訴堂哥……是開玩笑吧?”

“……嗯,騙你的。”火雨也開始覺得這個笑話不好笑,在被他的索抱勒死之前,在她變臉之前,她很配合的說。

“……為什麽你愈說我愈毛?你這臭小子有必要這樣整我嗎?”火樹龍死死抱住她不放。為什麽這小子身子這麽軟,任他怎麽往懷裏揉都不夠似的,好想直接吃了他,真是混帳——他怎麽可以是男生呢?“……滾開。”火雨的耐性終於用完了。

“臭小子,你以為我愛抱你嗎?熱死我了!”火樹龍莫名惱羞成怒放開她,用手掮風。

“……白癡。”火雨冷冷白他一眼,起身遠離危險。

火樹龍隱隱扯起嘴角,其實他只是配合他玩玩。難得這小子收起冷冰冰的態度肯花心思轉移焦點,他又何必為難他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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